闪周|使臣阿周那的故事 一

如题是那个天方夜谭paro的闪周篇,和未完工的闪迦篇互为表里。

虽然还是闪闪没出场的开头不过写好预警吧:419/上承闪迦篇所以隐含兄弟丼要素,此外有闪周之外的闪ALL/迦周倾向请注意

大王和阿周那的关系来自我的旧文的私设所以当成作者私货就好了【。】因为是和闪拉闪迦篇完全不同的背景风情所以换了种写法【?】部分描写参考自拉施德丁《史集》。


“汉率一岁中使多者十余,少者五六辈,远者八九岁,近者数岁而返。”


“摊开你的手心细看。狼与鹿的命运在你的掌纹中汇合,你命中的新郎,是一个驮在马背上的大国。除了世界的边缘和包覆地壳的黑暗外海,它不会再有别的疆界。”
“不是外海,是内海。”
毡帐中的公主,接受了这道关于婚姻的允诺。黑山的大萨满拾牛粪烤热他的石灶,在最上面叠上一块黄牛胆石,等到它被烘得烫不留手,就把它揣进皮裘里,一边用海狸皮摩挲一边念念有词,就如他之前招来烈风摧毁西夏都城的阻马栅一样。阿尔蒂拉伸手接过尚且灼热的胆石,没有皱一下眉头。合罕的幼女似乎毫无热和冷的概念,她从娘胎里落地时也是一声不吭,吓坏了可贺敦和接生婆,长到十二岁以来更不曾笑过。
“明白了。您没有其他吩咐我的要事了吗?”
他不禁为她平静下潜藏的狂妄目瞪口呆。所以天之将降大命于斯人,就能对其他吉兆弃之不顾了吗:注定被外孙推翻的皇帝,梦见女儿两腿间长出一株葡萄藤,枝叶繁茂的阴影投上三个大洲;上上位世界征服者的母亲正和衣独卧,天堂的大蛇落入她帐中,昭告她将把一道神火带到世间,他的光芒普照四界。你会需要我的,不是在选王的忽里台大会,就是在率军西进越过乌浒水(今阿姆河)的道上。他甚至有些愤恨起来,装得恭恭敬敬的:“既然你认为没有听下去的必要,就请早些歇息吧。”
未来的女皇径直出帐。她唯一的近侍正倚在马栏边专心刷马,听见她的细碎窸窣声回过头来。
如果阿尔蒂拉现在说太阳是黑的,阿周那定会在鞍边拴一只乌鸡,跨上坐骑冲到离天最近的不儿罕山,待晨光初升,就迎着日头割开鸡的喉管,凝视它颈血喷溅,将旭日染成一片漆黑。
“你的步子听起来和以往不同了。那个巫师欺侮了你吗?”
“今晚还没有。”
“何必留下后患?”他抬起黑眼睛淡淡问她。只要她一声令下,他当即能摸进毡帐,把大萨满开膛破肚,提着他的首级放到阿尔蒂拉床头。
“他的牛羊正在长膘的时候。而且他给了我一颗蛋。”


当阿周那和其他印度王公的子弟登上合罕的轮宫,跋山涉水谒见他的汗帐,他几乎忘了这群质子是谁,他不辞劳苦把他们召来又是为了干什么。于是他随手挑出一个长得俊美机警的男孩,赏给正在自己跟前听政的爱女。凡是在汗室宗亲横帐中服务的少年,一律不问出身,入则是宿卫近侍。出则拜为一方兵马军将,这是草原上万古奉行的规矩。
印度溽热的气候,山河纵横的地形,身披藤甲从高坡上掩杀下来的象队与他们稀奇古怪的十亿天神,对鞑靼人而言不啻于一次噩梦般的远征。他们秋初扬鞭南下,在白沙瓦过冬并按例向当地人索取质子入朝纳贡,便赶在苦夏降临前勒马北归。被征服的不真实感,普遍存在于那些儿女俱在的家庭之中。他们被允许保留他们的信仰,他们的集市和寺庙。
阿周那是自愿代替两个哥哥离开家门的。启程当天,母亲无疑被触动了妇人的忧愁天性,抱住他泪水涟涟:“你天赋异禀,又生来沉稳勇武,此行一去,只要大难不死,必然能在横帐中出人头地。此地邦国林立,民族杂处,我唯恐有一天,新任合罕将任命你讨平印度叛乱,又留我活得太久,目睹你们兄弟阋墙手足相残……”
“我向您哺育了我的胸怀发誓,我余生不会再回到这里来。不会掉头朝轮后望上一眼。”离乱至此,最惊心动魄的承诺也只能保证到这个地步了。
她凄惶之中,但觉心头稍安,忽然被勾起一件难以启齿、回想起来又柔肠百结的往事,急急嘱咐他说:“……其实,我没经受住出嫁前的诱惑,和路边的袄教游方僧生下了一个儿子。如果他在家专心侍奉父亲,你的兄长如今想必在布哈拉一带周游求学。所以……”
“那就让我们天各一方,纵使相逢应不识!”


从此他去国万里,过上身披毛皮、吃肉饮酪的日子,生活在黄肤直发、窄目扁脸的鞑靼人中间,却不免像一头吃着狼奶长大的黑豹。因着他的卷曲头发和深色皮肤,公主反而和他格外亲近起来。阿尔蒂拉感受到一股同为异类的吸引力,若她是斧刃,他便是斧柄。
“所以,是什么鸟的蛋?被蟾蜍孵化的公鸡蛋?波斯灵峰上神鸟的蛋?金翅大鹏鸟的蛋?当它破壳而出,它将只吞食铁块和那迦蛇人为生。”
阿尔蒂拉摊开如今空无一物的双手,又用力合拢十指。那则预言的余温尚滞留在她指缝里。像一只满身茸毛蠕动着的小生命。
“我不能妄自揣测这是谁。等蛋孵出来了,带你一起去看那只鸟好不好?”
她一向是凭着直觉和拼凑起来的道听途说行动的。


排在她前头的三个哥哥,一度在忽里台大会上讥笑她“不如继续和剪刀针线玩耍”,如今却像三根撑不起帐篷的帐柱,被年方十六的合罕扔进干扰不到她的角落。阿尔蒂拉亲自跨马控弦,统一了散落各地的黑眼鞑靼人和蓝眼鞑靼人,这支被重新锻造过一次的铁骑随她转战南北,如狐狸一样难以捉摸,如影子一般穷追不舍,一路残破又新建数不胜数的城市。
她即位后的第一个兔儿年,听闻斡罗思的钦察人轻悍横蛮,不服王化,于是动身征讨“森林里的人民”,连续十四个昼夜不离马背。斡罗思的史书记载说:“八月在一星期里三次见到日蚀,一连四天人们都在白昼瞧到月亮。这一年不信神的鞑靼人举兵入境,抵抗他们可贺敦的钦察人或死或降,敢于支持钦察人的罗斯城市也被烧成一片白地。”
攻陷大保加尔城之日,阿尔蒂拉立马城外,迎候着用希腊礼节隆重投降的大公。晨星的第一缕明光刺破天际,她及肩青丝顿时被染成满头白雪。无论是城头的守军,还是和她一道餐风饮露的宿卫,纷纷望而下拜,深信女皇的军略已非来自长生天、真主或上帝的恩惠,而是类似某种诅咒的天赋。


“最热的火,最冷的冰,最柔软的苇絮和最硬的黑铁都无法撼动你的心房。”
“阿周那,你就是我安设在远方的眼睛。如果有能令你敞开心扉的奇货珍宝,想必也会使我展颜一笑吧。”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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